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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究竟是什麽身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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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究竟是什麽身份

哭聲隱隱約約傳出來,俞百川齜牙咧嘴,低低抱怨道:“陛下,也真是的,與女子相處,豈能與對朝臣那般冷硬。江姑娘定是被陛下嚇哭的,也不知陛下究竟要做什麽。”

馬車內,江婉瑩瞅著蕭景飏掏出了手帕。也不客氣,一把拽過來自行擦拭著淚痕。

她臉上的塵土被淚水打濕,留下一道黑乎乎的痕跡。

“你方才為何那般對我?”蕭景飏回過味來,著實好奇江婉瑩為何主動吻自己。

江婉瑩心虛至極,裝傻充楞繼續哭著不肯說話。

他想起了江婉瑩上次用過這招,是為了保住小命。或許這次,亦是這般用意。

蕭景飏悵然嘆道:“既然你不願意,我不會強人所難。待會,言禦醫替你看過腳傷,我會命人接何婆婆過來,與你同住幾日。”

江婉瑩的哭聲戛然而止,淚眼婆娑看著蕭景飏。

他什麽意思,為何她聽不懂。

她什麽不願意,讓她重新住進縣衙府,又是什麽意思。

蕭景飏有道:“林州城不太平,你與何婆婆皆是女流之輩,不如先住在縣衙府裏穩妥些。”

這也叫強人所難,住進縣衙府分明是她占了便宜。

老實說,夜裏確實不太平。

何婆婆家的院墻,這幾日晨起總發覺掉落不少青磚。也不知是年久失修,還是人為成此。

江婉瑩哭腔道:“我一個人說的也不算,得問問何婆婆願意不願意。”

“你的事情,為何要問何婆婆?”

“我認了何婆婆為祖母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,何婆婆若願意,你就願意?”

江婉瑩一本正經頷首。

蕭景飏忍不住嘴角上揚,這麽說她是願意跟著自己的。

其實二人,雙雙誤解了對方的意思。蕭景飏問的是,你願不願留在他的身邊。

江婉瑩說的是,怕何婆婆不願意住進縣衙府。

江婉瑩推了一把蕭景飏,難為情道:“放開我。”

蕭景飏乖乖松手照做。

江婉瑩挪到了一旁去,二人稍稍間隔些了距離。

天色黑透,馬車內亦是黑漆一團。

好在已入了城,街上燈籠裏的亮光,偶爾照進馬車內。有時層層疊疊,五顏六色疊加在一起。一瞬,如同一隅奇幻的仙境之地。

想著蕭景飏看不見,江婉瑩無聲偷笑,放肆盯著蕭景飏的臉。

蕭景飏盡收眼底,不著痕跡隔著眼紗與她對視。

一道亮光透過軒窗,映在江婉瑩的臉上。

那雙秋瞳裏瀲灩波動,起初嬌羞,忽地變為惆悵。

半晌,江婉瑩幽幽問道:“景公子,可訂過親?”

蕭景飏沈思良久,不願騙她,如實道:“我已娶妻。”不論怎樣,皇後都是他名正言順的正妻。

江婉瑩神色黯然,並未太過吃驚。天潢貴胄的身份,又過了弱冠之年怎會不娶妻生子。

江婉瑩又往一旁挪動一些,目光透過軒窗望向馬車外。

這林州城比不得京城繁華,鬧著饑荒更不會有熱鬧的夜市。唯有行色匆匆,趕路歸家的路人。

江婉瑩追尋著那些歸心似箭的背影,心生羨慕。繼而心口酸楚,她早就家破人亡沒有家了,更沒有挑燈盼她歸之人。

淚水悄然落下,無聲無息爭先恐後地湧落。

江婉瑩懶得去管眼淚,失魂落魄繼續盯著過往的路人。

蕭景飏百思不得解,好端端她為何又哭了。又不好當面相問,暴露自己眼睛痊愈之事。

想著江婉瑩最怕餓,溫和問了一句:“餓嗎?”

江婉瑩壓著哽咽,盡量平和答非所問道:“多謝公子的好意,我仔細思量再三,還是不隨公子去縣衙府了。”

突如其來的變卦,令蕭景飏失神片刻。想到她方才所問,言之鑿鑿質問道:“是因為,我已有妻室的緣故嗎?”

江婉瑩不屑道:“公子有沒有妻室,與我何幹。”

蕭景飏有些壓不住火,他是皇帝,向來都是他高高在上,所有人皆對他俯首稱臣。不由自主地喝道:“那你說為何?究竟為何又變卦了?”

“我離開元府,一是我與元晟將軍並無男女之情,二是……”

江婉瑩一咬牙,一字一頓固執道:“寧為寒門妻,不做高門妾。我寧願嫁進平民家,做正頭娘子,也不要做妾。”

元府的錢姨娘,就是沒有家世撐腰。被折磨得投井自盡,連喪事都沒人張羅。草草一張草席,胡亂挖個坑葬在了亂葬崗。

蕭景飏無言以對,盛怒的氣焰登時灰飛煙滅。正妻之位,他確實無法許諾。

江婉瑩見他不說話,哭笑道:“別以為我看不出來,公子對我有幾分好感。我不過是你一時新鮮的玩物,煩了,膩了,一腳便被踢得遠遠的。請你,不要再靠近我。”倒吸一口氣,倔強地摸了一把眼淚,喊道:“俞管事,停車。”

聲還未落,馬車猛烈停下,原來是已然到了縣衙府門口。

江婉瑩忍著痛,一瘸一拐下了馬車。拖著腳傷,頭也不回向城北方向行去。

俞百川不知二人發生了什麽,以為陛下只是好心捎上江婉瑩。就是奇怪,為何不送佛送到西,何況江婉瑩還有腳傷呢。

蕭景飏追下了馬車,望著艱難前行的身影,厲聲命道:“百川,追上她,將她安全送回何婆婆家。再請郎中為她瞧瞧腳傷,就說是你的好意。還有,今夜除了汪指揮,多派些人手,暗中守在何婆婆家附近。”

俞百川抓耳撓腮,雖然很想問為何。可他看得出龍心不悅,哪敢造次。喚來人,送陛下回房。

揮鞭趕馬,去追江婉瑩。

長街漫長,似有無盡的黑暗。

蕭條的街道上,再無燈火照亮。

江婉瑩驀然間怕極了,想盡快趕回去。不顧疼痛一蹦一跳,向前奔跑。終是疼痛難忍,失了平衡重重撲倒在地。

想哭又不敢哭,噙著淚掙紮著想要爬起。

這幾日都會走的路,頭一回覺得無比的長遠。她哽咽委屈道:“連這路,都要欺負我。”

身後似有馬蹄聲,漸行漸近。

很快,有人焦急地腳步聲靠近她,一把將她扶起來。

“瑩姐姐,你沒事吧?”竟是那個汪小哥。

江婉瑩負氣甩開汪指揮的手,不講情面兇道:“誰派你來的?是那個景公子嗎?”

汪指揮沒有否認:“是。”

江婉瑩覺得自己不該無理取鬧,將氣撒在這個汪小哥身上。對方亦是聽令行事罷了,口吻抱歉道:“對不住,是我失態了。”轉而又道:“還不知道你的姓名,整日叫你汪小哥,實在是別扭。”

“我姓汪,單名一個安寧的寧。”

江婉瑩喃喃重覆:“汪寧,寧,寧兒……”

她露出悲笑,想起了她那個死在流放途中的弟弟。只因她弟弟名喚江崇寧,名字裏也有一個寧字。

汪寧不搭話,去牽馬過來。

汪寧好心勸道:“瑩姐姐,上馬吧,你有腳傷,不好再走道。”

江婉瑩可不想加重腳傷,萬一變成個跛子可就虧大了。

“好,汪寧,多謝了。”

汪寧扶江婉瑩上了馬,而後牽著馬向何婆婆家行去。

街上靜寂無聲,顯得馬蹄聲甚是喧鬧。

“待會,俞管事會請郎中到何婆婆家,為瑩姐姐醫治腳傷。”

江婉瑩內心矛盾,她囊中羞澀決計請不起郎中看病。方才與景公子說得清清楚楚,劃清界限,怎能再接受他的好意。

她不能,也不想讓她的心,深陷下去。

江婉瑩硬下心腸:“不必了,汪寧,勞煩你向你家公子說一聲,至今日起,不必再對我特意照拂了。”

汪寧回眸,意味深長看了一眼江婉瑩。繼續牽馬前行,調侃笑道:“我家公子,可從未對旁的女子,如此上心過。”

不愧是景公子的人,處處為其說好話。江婉瑩冷哼道:“你家公子,可是有家室的人。”

“瑩姐姐,莫非是因為這個,才拒絕我家公子的好意的?”

江婉瑩不作聲,算是默認。

汪寧笑聲更大,語調灑脫開解道:“瑩姐姐,何必與自己過不去。我若是姐姐,那個景公子家財萬貫,我可要撈足了銀子傍身。等他煩了,帶著錢財遠走他鄉,下半輩子不愁吃喝。”

這個汪寧拐彎抹角,分明還是在為他家主子說好話。

江婉瑩沒有心思理會汪寧,依舊一聲不吭。

汪寧嘆道:“世人對女子尤為苛刻,瑩姐姐覺得何婆婆家的院墻,是無緣無故脫落的?不妨告訴你,是那些貪圖你美色之人,半夜爬墻頭弄掉的。若非我家公子命我,暗中守護瑩姐姐。瑩姐姐,哪能安穩在此住著。”

原來蕭景飏今日請她去縣衙府暫住,是這個原因。

江婉瑩抓緊馬鞍,郁郁不樂道:“你家公子究竟是什麽人?他真正的身份是什麽?”

汪寧一臉驕傲道:“恕汪寧不能奉告,不過若你肯跟了我家公子,這世上應當再無人能欺負,傷害於你。”

汪寧的說法,讓江婉瑩更認定這個景公子應是親王無疑。當今陛下並無親弟弟,她知曉年歲符合條件的,只有一人誠親王——蕭景華。

蕭景華於去年成婚,迎娶的是現任中書令顏正霆的二女兒。

中書令家的大女兒,可是當今的皇後娘娘。

江婉瑩縮了縮脖子,這些大人物,哪一個也不是她這個平民能惹不起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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